鬼头刘坐立不安。他感觉今夜的一切都不太对劲。先是小三子没了踪影,坐地虎自觉丢脸,匆匆离席。花刀子处理了女人,也不在近前。烛花生了又灭,几杯酒下肚,昏沉沉讨了仙膏,又几刻后幽幽转醒。这回。连坐地虎都没了踪影。他吩咐人去找花刀子,越吩咐,人越少。浑浑噩噩的膏子脑袋终于冒了冷汗。房中烛火噼啵。静处仿佛有无数面目狰狞的伏在暗处打量他。鬼头刘骤然觉醒,推翻了岸桌,也不顾那扣仙门的烟杆,敛着腰带和衣襟就往里屋去——推开宽塌,青砖后的青砖,青砖上的铜锁,铜锁后的木箱。木箱里的半沓银票。这是赌坊近年攒下的。除去安抚那既贪又怯的县令的花费,再刨出手下的卖命钱。这半沓银票是他、花刀子、坐地虎三人攒下来的全部财富。与显赫人比不值一提,可若是个没有头脸的百姓,这半沓轻飘飘的纸,够他们赚上两百辈子——那还得有人开恩,乐意雇他才行。鬼头刘拿这沓银票做扇子,在手掌心儿掸了掸。才堪堪褪了冷汗。只要钱财不散,人心就散不了——至于花刀子、坐地虎,安排出去的小三子、听他令找人的却没了踪影的…这些人可不重要。想到这儿,鬼头刘轻手轻脚起身,将暗阁归位,叠好银票,又从房门口摘了斗篷套上,提了柄刀别好。想了想。又回屋抄起火烛扔在踏上,旋即头也不回地夺门而出。肃杀之夜。他压根不理院外被抹了脖子的,反而这零散横斜的尸体倒验证了他心里的‘不安’,成全了他早就盘算好的计划——钱当然不能和其他人分了。等到了好地界,有银票,就不缺卖命的。鬼头刘贴着墙根,腿脚飞快。在折过巷子的岔口。一个来人挡住了去路。碧眼儿女人抛着手里的金币,另一条胳膊背着,靠着墙笑吟吟望了过来。鬼头刘膝盖打了个弯,若无其事地转向另一条路。另一条路。黑发金眼的青年蹲在路的犄角处,正对着一只丑不拉几的黑狗自言自语。去路堵死了。鬼头刘捏了捏拳,默默往来路退了半步。踩着了尸体的手掌。“就剩你了。”萝丝半空截住硬币,慢悠悠靠近。鬼头刘转头就跑!能悄无声息杀这么些人,绝非他能抗衡的——很大可能,这两个西洋人,藏在暗处解决了花刀子和坐地虎的,都掌着‘法术’。他自然也有‘法术’,可当下能管上什么用?花刀子和坐地虎不也会法术吗?他拔腿狂奔,朝着已经燃起烈火的院子狂奔—